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烹羊入馔且为乐(1)

21-12-17


  天气愈冷,弥散在空气中的羊肉香味愈浓。在我国,羊肉几乎是冬日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。宋代张耒称“寒羊肉如膏”,形象地赞美了羊肉的香嫩软滑。无论是烤全羊、羊肉串、羊肉汤,还是涮羊肉、手把肉、羊腩煲,甚至清炖、爆炒、干煸、白烧、红焖……不管做成什么风味,都能让味蕾得到美的享受。而“美”字,恰恰与羊有关,在《说文解字》中被解释为“羊大为美”。一个汉字,也道尽了羊在我国传统饮食文化中的重要地位。

先秦时羊肉烹饪已非常讲究

  中国人吃羊肉的历史源远流长,早在4000多年前,先民们便已驯化了羊,羊成为日常六畜之一。据文献记载,活跃在黄河流域的伏羲氏、神农氏部落,就是驯服犬、羊、牛的族群。

  商周时期,养羊业已有所发展。据卜骨记载,仅仅因为族人发生了耳鸣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,一次就用了158只羊当作祭品,可见当时养羊的规模颇为可观。

  先秦时期是讲究礼制的时代,羊的地位仅次于牛。无论是祭祀,还是对臣子的赏赐,羊肉作为精美肉食,都会名列其中。《国语·楚语下》记载:“天子食太牢,牛羊豕三牲俱全,诸侯食牛,卿食羊,大夫食豕,士食鱼炙,庶人食菜。”《礼记·王制》载道:“诸侯无故不杀牛,大夫无故不杀羊,士无故不杀犬豕,庶人无故不食珍。”牛、羊、豕(猪)的排位,凸显了当时森严的等级制度,也反映出羊肉的弥足珍贵。吃羊肉成为一种尊贵身份的体现,只有特定的贵族才能拥有这项特权。

  由于羊肉特别的地位,因此古人很早就把很多美好的事物打上了羊的痕迹。比如“羞”字,在甲骨文中是个象形字,描绘了一个人手里拿着羊,表示进献美好食物的意思。再如“养”字,繁体作“養”,上面是“羊”,代表读音;下面是“食”,代表意义。此字表明养生、供养等与“食”有关之事。

  周代烹饪羊肉已经非常讲究了,选羊羔,挑脊侧肉,还要求现杀现宰。史载当时诞生了最早的宫廷奢宴“周八珍”,其中四珍都用到了羊肉,且不乏浸酒、蘸梅子酱、生腌各种花样。其中有一道终极吃法——炮牂,集煨、烤、炸、炖之手段料理一只母羔羊。它的孪生菜是大名鼎鼎的“炮豚”,也就是烤乳猪的前身。

  “炮”是一种烹饪手法,将食材用泥裹着烤,这样可以使肉呈现外皮脆、肉质嫩的口感。屈原在《楚辞》中也提到了“炮羔羊”这一美味。

  汉代以前,烹饪羊肉多以煮、炮为主。汉代时期,饮食文化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,热爱美食的人们想尽办法开发出更多的吃法,或腌制羊肉,或熬汤做羹,还能够晾干做肉干,也能切成细条烹饪,甚至用烟熏烘烤等,羊肉的制作方法日益精湛。

北朝时羊肉得到大规模普及

  事实上,秦汉时期,羊肉并不是中原人民餐桌上的首选。在人们日常食用的肉类中,猪肉占据重要位置,从而导致养猪业发达。猪是杂食动物,而羊是草食动物,在中原农耕区,养猪比养羊更具优势。因此,羊肉依然属于珍馐美馔,多为达官贵人享用。

 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民族大融合时期。魏末晋初,匈奴、鲜卑等少数民族迁居中原,在与汉民族杂居中带去了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,包括喜食羊肉。西晋末年,北方战乱,百年间多个少数民族政权更迭,到了北魏统一北方时,已是“胡气满中原”了。此时羊肉供应逐渐取代猪肉,成为六畜之首。养猪的规模开始变小,养羊业得到大规模发展。《魏书》记载,北魏政府先后建立了代郡牧场、漠南牧场、河西牧场、河阳牧场四大牧场,这些牧场不仅为北魏提供优良战马,还进一步扩大黄河流域畜牧养殖业规模,为了满足京师、皇族及各司日常饮食的需要,在这些官方牧场中扩大了养羊规模。《魏书·食货志》记载:“正光后,四方多事,又水旱,国用不足,内外百官及诸蕃客人食及肉,悉数减半,省肉一百五十九万九千八百五十六斤。”可见北魏官方牧场对朝廷肉类供应的重要地位。这一时期私营养殖业也得到很大的发展,《齐民要术》记载在北魏时期,北方养羊业不但受百姓重视,而且饲养规模业很大,少则几百多则上千,反映出羊已经成为北方重要的养殖家畜。

  《齐民要术》一书也介绍了不少羊肉的吃法。如灌肠炙,取切碎像馅肉般的羊肉,再切葱白,并盐、豉汁、生姜、花椒调和,咸淡适口即可,灌入洗净的羊肠中。两条肠并排加起来烤,可以割食。

  这一时期,北朝文化与南朝文化碰撞出美妙的火花,尤以饮食文化为甚。南人北上,则带去先进的烹饪技艺。比如东晋将领毛修之降魏,因擅长烹饪而为太武帝拓跋焘所赏识。毛修之制作羊羹时,巧妙地将南方菜的特色融入其中。尚书崔浩品尝后赞不绝口,遂举荐给太武帝。太武帝封毛修之为太官令,掌管膳食,后又被封为步兵校尉、散骑常侍、冠军将军等职,步步高升。但是不管做的是什么官,毛修之一直都掌管宫廷膳食,足见拓跋焘对他的厚宠。从此事可知,在当时,羊肉烹饪结合了北方少数民族制作方式和汉族的饮食习惯,正向着更精细的方向发展。

唐人烹调羊肉吃法花样繁多

  唐朝的肉食消费依然以羊肉为主。虽然唐朝是以农业种植业为主的农耕社会,但受游牧民族的影响,其饮食习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特别是羊肉的普及,不仅为唐人带来新的生活元素,更在饮食结构上带来巨大的转变,丰富了人们的餐桌。

  唐朝继承了北朝时期官府养羊的制度,从中央的太仆寺到地方的监牧,组织形态非常完善。不仅如此,唐朝还鼓励私人畜牧。除了小规模的家庭养殖,从事大规模养羊业的专业养殖户屡见不鲜。唐玄宗时期,官方畜牧业发展达到了一个高峰期,养殖量大增,仅陇右地区的养羊业就比以前增加了一倍多,彼时唐人肉类饮食比重不断增加,羊肉供应量也逐年提高。

  大一统的唐王朝文化兼容并包,如此一来,羊肉的传统吃法、游牧民族吃法、外国吃法……各式吃法汇聚长安城,其吃法之多,数不胜数;工序之精巧,令人叹为观止。可以说,把羊吃出花样的,正是唐朝。

  史书记载,唐太宗长子李承乾崇尚突厥风俗,在皇宫中设计了一个穹庐状的帐篷,并仿效突厥人的饮食,爱用白水将羊肉煮熟后用佩刀割着吃。

  《清异录》中说武则天爱吃“冷修羊”,这道美食类似于今天的白切羊肉,取羊后腿切片,在加了葱段、生姜、陈皮等调料的水中先后用旺火与中火烹煮至内质变酥。捞出后摊平于盘中,把在原锅中烧好的卤汁撇去浮油浇入盘中,晾凉,冷冻,即食即取,清爽适口。在赐张昌宗冷修羊手札中,武则天说“珍郎杀身以奉国”,“珍郎”指的就是羊,足见她对羊的喜爱之情。

  唐代苏鹗《同昌公主传》记载,唐懿宗的女儿同昌公主在下嫁时,赏赐给身边人一种叫作“灵消炙”的羊肉珍品,是从一头羊身上取四两肉做成的。它能“历经暑毒,终不臭败”,估计是用腌制、烘干一类的方式制作而成。

  唐朝宫廷御厨每日羊肉的消费量虽然没有准确数字,但在北宋《册府元龟》这本书中写后唐小朝廷每天用羊是200头,推测盛唐时,宫廷每日的羊肉消耗数量更为壮观。

  宫廷里羊肉飘香,官员的府邸同样令人扑鼻。唐中宗时,韦巨源拜尚书仆射后,向皇帝进献“烧尾宴”,记录的有58道菜肴,8道是和羊肉相关的。如通花软牛肠,这种香肠是用羊骨髓与牛肉搅拌在一起做成;羊皮花丝,即细切的羊肚丝;逡巡酱,即为鱼肉、羊肉制作的酱,鱼羊为鲜;格食,即用羊肉、羊肠拌豆粉煎制而成。

  此外,还有颇具南方特色的“徧地锦装鳖”,灵感大约来源于隋代宫廷名菜“浑羊殁忽”。《太平广记》记载,制作“浑羊殁忽”这道菜之前要先准备一只大肥鹅,去其毛与五脏,在肚内填上肉和糯米饭,辅以各种调料。再将一只羊剥皮去毛,取出脏腑,把鹅缝入羊肚中在地火上烤,待到羊肉熟了就可以把鹅取出捧在手里吃。“徧地锦装鳖”则是将羊肉和地方特色水产结合起来。以羊的肥肉和鸭蛋黄作为辅料制作甲鱼,整到菜如同披上了一道“锦装”,精致华丽,深得贵族青睐。

  在长安城的食肆里,还可以吃到哪些羊肉菜肴?民间的羊肉菜品虽不及宫廷菜讲究,但自有一番风味。而且文人雅士有文人雅士的雅致,普通百姓有普通百姓的实惠。

  据《唐语林》记载,当时文人雅士饮宴,要吃一种叫“古楼子”的菜,将一斤羊肉剁成馅,夹在胡饼之间,用花椒、豆豉调味,入火烘烤得吱吱冒油——碳水化合物与动物脂肪结合的精妙之处,唐人很早就品味过。

  在文人间还盛行“过厅羊”这道羊肉菜。唐人笔记《云仙杂记》中写了一个叫熊翻的文人,每次请客时都会宰羊,接着让宾客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部位用彩带来标记,蒸熟之后再端回厅堂各自认领。这样的好处是,每人对羊肉部位的偏好是不同的,萝卜白菜,各有所爱。

  普通百姓对于羊肉的消费虽然远远赶不上达官贵族,但从文献中也不难看到踪影。有学者统计了《太平广记》中羊肉出现的频率,从吃羊、贩羊、屠羊、养羊、礼事可以看出羊肉消费渗透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。普通人没办法做到天天吃羊肉,不过逢年过节,或是需要庆祝的场合,羊肉都是最佳选择。因此,人们更重分量,主要以羊肉作为辅料做汤饼或羹。如“社零星”这样的农家菜,就是用很多包括羊肉在内的细碎肉块与面粉、蔬菜混杂在一起熬制成的粥,只有秋季祭祀的时候才能食用。相对较为丰盛的“回汤武库”要等到冬季。人们在大寒时会停止食用腊祭之日的剩菜,备好猪羊,用这些食材做出一桌盛大的汤饼宴。《太平广记》里也提到了小孩满月时亲族聚会要杀羊以及春节家中备羊之习俗。

  唐人不仅仅满足于吃饱肚子,一味地追求味觉享受,对健康养生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羊肉在食疗方面的价值被进一步认识与发掘。孙思邈在《千金方》中就创制了许多羊肉食疗方,这都是通过大量临床经验所得的,是对羊肉药用的突破性发展,也是古人智慧的结晶。

  (王宁 综合整理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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